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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很累,不。應該說從畢業旅行完回來那天開始,我就很累。身體上的疲倦與酸痛卻比不上心靈上的不捨與苦痛。

高三,是一個殘酷的名詞、一段漫長又苦痛的歲月,現在的社會文憑掛帥,為了考取好學校、好名次,每個人都不斷的往上爬。努力與毅力這是我國三才出現的動力,記得那時苦撐著我的意志、促使我不斷往上爬的動力是:仇恨。

我從小就處處受人比較,從堂姐、鄰居家的小孩、同學......家人從我國小的時候就不斷的告誡我要考取好的學校,因為他們沒有多餘的財富送我讀私校。等我國中的時候,爺爺奶奶、爸爸媽媽還有家族裡的其他人,每個人都告訴我:妳堂姐高中唸省女中、大學還考上台大,要不是妳大伯,妳堂姐才不會跑到政大......

不管老師、同學、家人或其他,我處處受限、處處遭受比較,我的人緣本來就不好,再加上功課始終保持中等沒有什麼特殊表現,所以常遭受到那種不屑的眼光。或許是我善於觀察,對於那類的眼光與言語我特別敏銳。

是仇恨與不甘支撐我到最後一刻,我終於考上了一所還不差的學校。我沒有忘記那時老師與同學錯愕的眸光,那讓我喜悅;但上了高中以後我就徹底放鬆,墮落與懶散讓我的課業每況愈下。


我有一群關心我的死黨,從國小認識他們到現在,他們一直在我身邊陪伴。國三那年我讀書讀的快發瘋,一天十八個鐘頭都埋首書堆,因為國外實行十二年國民教育,所以他們並沒有升學壓力。我記得暑假學校沒有上輔導課時,我是抱著一堆的英文和數學去問他們。就連假日上完補習班以後也是這樣,他們不懂國文、歷史與地理,只能不斷的幫我做測驗卷、做填空題讓我寫。

他們是良友,更是益師,對於他們我只有感謝。他們捨棄了假日陪我唸書,他們比老師還要努力的盯緊我的功課;他們比父母還有擔心我的健康,怕我熬夜弄壞了身子,還燉補中藥給我喝,雖然鬧出了不少的笑話。但是我能感受到他們的關心與在乎。

今年我高三了,他們也是。他們要面對升學的壓力,每一個人從去年的寒假就開始寫論文、做報告、做實驗,請老師寫推薦信。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夢想,有自己想要念的科系,對於他們的篤定,我對我的未來卻是一片的茫然。他們說:每個人在選擇的道路上都會茫然,但是最終仍會做出對自己最有利的抉擇,人生就像在拼圖,妳不用急。

曾經,我的散漫讓他們擔心;曾經,我的爛成績讓他們心寒;曾經,我的不馴讓他們心痛。但他們始終沒有放棄過我,他們罵、他們痛,苦口婆心的對我解釋每一個、每一個可能的結果。他們比我的家人還要在乎我,或許每個人的心裡都有一個故事、一個傷痕,我們從不過問對方,只要明白在難過時,有人陪伴就好了。

我用了兩年的時間糜爛,我讓爛成績佔滿了我高中兩年的歲月,或許我拿出國小、國中的無數獎狀都不會有人相信我曾經如此風光。他們說我變了很多很多,曾經我讓他們擔心,但是他們始終相信:我知道我在做什麼。

是的,我知道我在做什麼。我這輩子有三個夢想,一個是交白卷、一個是在老師面前翻桌,最後一個是拿著書包當著所有師生的面前走出教室。他們說我不乖,但那只是個夢想,人被理性所牽絆,所以我把那三個夢想歸類成白日夢。

今年的暑假我是一個人,他們八個人全都沒有回來,除了Daniel以外。每個人都跟我說抱歉,要我體諒。我不在意,因為每個人都為了自己的夢想而努力。我比較擔心的是:最近的我們怎麼了?

像是說好似的,從Daniel的口中我得知其他人的情況都不好過。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不開心、自己的瓶頸,這種不開心像是會蔓延的病菌,它影響了我們每個人的思緒、氛圍,黑色的低氣壓在我們九人中擴散。

這是分離的一年,我們彼此對彼此下了承諾。一年後的再見,每個人要拿出最好的成績、最大的努力迎接每一個人的成功,不論成功或失敗與否,只要盡最大的努力都是第一,我們每個人都是第一。

今天早上Daniel搭上班機飛回法國,他說他想用剩下一個月的假期好好充電面對挑戰。今天我特意起了個大早,同他一起到機場送他,我恨離別。因為這一聲再見,必須一年後才能再見。

我們九個人說好不連絡、不見面,只會在我的blog上偶爾留言讓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好過,但「偶爾」是多「偶爾」?從簽證、等待到進海關,我始終在一旁默默看著。沉默像是緊掐住我脖子的一雙手,我什麼話都說不出來,只能靜靜的看著那高大的身軀完成所有動作。

擁抱的時間很短暫,溫暖的體溫像是霧氣,一秒鐘以後冰寒再度侵襲。Daniel在我耳畔只說了兩個字:保重。

我不想哭,因為淚水只會模糊我的視線,今日一別將是365個日子以後再會。在朦朧中我目送他的背影走進登機室,耳邊不斷傳來廣播小姐甜美的聲音,接著我走到玻璃旁靜靜等待飛機升空高飛。看著那飛機越飛越高,直到飛出我的視線, 眼淚始終沒有停過。

又是一個人了......以前的我會很恨,當Tina北上、他們八個不在我身邊時,我更能體會到孤獨二字是怎麼寫。我一個人吃飯、旅行,到處走走停停,看著別人成群嬉鬧的歡樂令我難堪。

像是逃避,我開始說服自己喜歡一個人。一個人的孤單是一個人的狂歡,一群人的狂歡只是一群人的孤單。或許是在感受到狂歡的快樂以後,更討厭狂歡後的孤寂,心像是突然冷漠的瞬間,微笑凍結在嘴角。只能默默的看著眾人離去的背影,任由孤單籠罩。

我有很多朋友,每個人都對我很好,我也很喜歡每一個人。或許是孤單太久,或許是寂寞太久;歡樂像是罌粟,得到時喜悅、失去後更恐慌。每次接收到朋友滿是笑意的目光,我也會跟著微笑。

其實我很害怕,害怕這一切都是夢一場。也許有人會說我鑽牛角尖、說我太會胡思亂想,但是沒有辦法,體會過孤獨的人在嚐到成群的快樂以後只會更加害怕孤單。我每次在自己一個人沉澱時,都會告訴自己:十二點一到,一切將打回原形,我又是一個人。

或許是催眠自己,也許這樣不斷告誡自己以後,當我失去了某些東西時,我不會這麼難過。說我傻也好、說我太過執著也罷,我就是害怕,我只是很坦然的面對自己的情緒,我無法欺瞞自己滿足於現狀,擁有後更怕失去。

別人說我開朗樂觀,我有開心也有愴然。我並不是天生樂觀,應該說我天生悲觀,滿腦子胡思亂想。我的樂觀是周遭朋友不斷開導影響後的辛苦,是經歷事情後的省思與苦痛累積,是看了許多例子經過思考所累績的價值。

我的價值觀來自於這些,在跌倒中不斷的爬起,在受傷中不斷的學習。曾經想過要放棄,曾經想過「算了,就這樣吧」的念頭。但是受到了許多人的影響,我在學習,北方賤客、Tina、Fred他們還有許多網友或其他......我在他們身上學習。

也許有天,我不會再是需要別人開導的小鬼,我希望自己也能帶給別人快樂與開導。一年之約,漫長的365天......

或許我可以利用這一年,更加的充實與學會獨立。或許我不會再害怕孤單、缺乏安全感,我貪心的想要擁有所有人的關懷,或許有人會不屑、或許有人會譏諷。但這是我目前的夢想......

一年之約,這是個承諾也是個目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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